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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張個案從歐洲寄來的明信片

2005/12/08 約兩年前,我收到一張來自羅馬的明信片,那是曾經治療的一個個案在歐洲旅行時寄來的,她告訴我,她終於放下了一切,並感謝我曾經給她的協助。  多年以前,她在結束了一段疏離、冷漠的婚姻之後不久,又情不自禁的陷入了一段難以割捨的感情之中,而這回,她是那自己以前所痛恨的第三者。  來尋求協助之初,她正處於低落沮喪的狀態,且極度缺乏自信,而她的憂鬱,並不全然是因為身為第三者的緣故,而是與她舊時的成長經驗,其母親慣於否定的人格特質,以及後來在讀書時,與師長間嚴重的不良互動…有所關聯。  在將近一年的會談時間裡,我在協助她去瞭解自己的同時,也讓她透過治療者的深度同理,經驗到一種具有滋養性的支持力量,進而邁向復原之路。  而關於成為第三者所帶來的種種影響,我們自然也花了時間去探討分析,但我並未從道德的層面來批判或建議她是否應該結束那關係(雖然我們談到了社會道德所帶給她的壓力…)  治療結束的時候,她並未結束那段感情,至於,多年後,她在卡片中所謂的終於放下了一切,意指為何,有機會見面時,我會問問她…

記我的第一次亞洲精神醫學會議(寫於2009年11月)

圖片
台灣精神醫學會的年會向來是在每年十一月的第一或第二個周末舉行。 今年的精神醫學年會(11/7~11/8)因為兩件大事而顯得格外熱鬧,一是有亞洲精神醫學會的同時展開(11/7~11/10),二是適逢學會的選舉年。而我顯然對於前者的興趣遠遠大於後者。 聽說第一屆亞洲精神醫學會是在大陸舉行,是那一年呢?當時我似乎沒有半點印象,在鄉下小醫院工作多年,連資訊也是相當封閉的。 所以,這是我第一次參加「亞洲精神醫學會」(也不過是第二屆,希望能夠持續),讓然要參加囉,人家都遠從亞洲各地飛到了台北來呢。  

2008年12 月,在醫院工作的幾段時光

十二月的一個中午,我在醫院的中庭花園裡曬太陽,一位五十多歲的婦人,長期在我們日間病房住院的病友,走了過來。 「主任,你在曬太陽啊!」 「是啊,今天的太陽好舒服ㄡ」 隔了一會,她又說:「謝謝妳治好了我的病」 「那也是因為妳很合作啊」我回答道 「那主任你要永遠在這裡幫我們看病ㄡ」 「我ㄚ,大概四年以後才會離開這裡啦」我輕聲說 「四年以後就要離開我們ㄡ,不行啦,主任,這樣我會捨不得你啦」 「別煩惱,四年還有很久呢,而且到時候,我會找一個更好的醫師過來…..」 那個午后,讓我感到溫暖的不只是秋天的太陽! 收到了一位以前曾經在學校裡治療過的個案寄來的聖誕卡,她在卡片裡說,很高興又到了一個可以找理由寄卡片給我的節日,幾個月以前,她才寄了一張巨大別緻的卡片給我,裡面放了兩張她那不滿一歲的寶寶的可愛照片,她曾經是一位多重人格的患者,我跟她進行了兩年多的心理治療的療程,一直到她大學畢業為止。 後來她就業,結婚,且又生了小孩…..,每年不忘捎來問候與祝福的卡片,每次收到她寄來的卡片,我心裡也會湧起一陣混合了欣慰與感動的暖流。

後山悲歌(寫於2002/10/11,曾刊登於張老師月刊)

來到鳳林榮民醫院精神科服務至今已有兩年九個月,鳳林在那裡?前幾天我應邀到新莊高中為一場北二區輔導老師的輔導智能研習會授課時,會中就有幾位出席的老師問我鳳林在那裡?「鳳林在高雄」有老師憑直覺與印象答道,No,鳳林是位於狹長的花蓮縣的中部的一個鄉鎮。 花蓮縣除了風光明媚之外,在人文地理方面也以族群分布的平均著稱,這所謂的平均自然是比較其他縣市。如我在玉里服務的時候,就常聽人說起,玉里鎮是閩南人、客家人、原住民、外省人的分布人數最均衡的鄉鎮,且四大族群相處融洽,族群間的通婚更是比比皆是,早已是血脈交融。 鳳林鎮雖然是以客家人口居多,但鳳林鎮以西,沿著中央山脈的是萬榮鄉,萬榮鄉北區的幾個部落,如西林村、見晴村、明利村等是屬於太魯閣族的部落,而鳳林以南的光復鄉如太巴朗則屬於阿美族的部落。 而我所服務的機構鳳林榮民醫院因為醫院的屬性自然也要肩負起對於花東地區榮民袍澤的醫療照顧的責任,因為這種種地緣與醫院性質的關係,在我所負責的精神科急性病房中,還真是個族群融合的地方。而許多來自原住民部落的看護阿姨們,更是不分族群的對於病患付出關懷照顧,常常聽到有些看護阿姨操著濃濃的原住民口音,與重聽又操著重重的江西(或者湖北、廣東….江南江北各省應有盡有)口音的榮民伯伯們賣力溝通的情景,令人不禁莞爾。

後山精神醫師的一天(寫於2002/05/23,曾刊登於張老師月刊)

am 8:00 禪舞 早晨八點多,如果你正好經過精神科的團體活動室,從透明玻璃窗望裡看,一群人正在非洲原住民音樂的催情下,手舞足蹈,「抖動全身的每一個細胞」是這群人此刻心中的最高指導原則,即使是第一次經過的人,也很快的就能夠對於目睹的一切釋懷,因為這裡是精神科病房。 事實上這只是禪舞前的熱身動作,接下來眾人便開始在引導下進入禪舞的境界,從熱身開始,經歷禪舞,到以靜默作為結束,費時約二十分鐘,舞畢,眾人皆感覺到心情輕鬆,頭腦清爽。這一群人其實是我們精神科醫療團隊的成員。 你是帶著什麼樣的心情來開始一天的工作的?相信有不少人往往是帶著一付緊繃的身心來開始一天的工作。之所以會開始邀請同仁們一起來跳禪舞,是因為我相信讓同仁們從啟動自己輕鬆愉快的心情,來開始一天的工作,會使的大夥們在工作時的活力與能量更加提昇。所以我開始邀請大家在一天工作開始的頭二十分鐘,就先聚在一起來一段讓人身心舒暢的禪舞。

The Water is Wide

2005/07/04 可以談愛嗎  愛是不能談的,因為愛是一種深刻的感受,不能以言傳,而且談愛未免煞風景,惹人厭。  愛又是可以談論的,因愛究竟是一種存在於這世間甚至宇宙的普遍現象,地表上的人人都可以愛人與被愛,都可以擁有不同種類的愛。何況,愛其實是需要被談論的,否則人們會活的西哩呼嚕,模糊糾纏,至死不清。  愛的確有不同的種類,有親情之愛,存在於家人之間(其中又有親子之愛,手足之愛..等);有朋友之愛,存在於互相關心喜歡的朋友;有浪漫之愛,又稱之為愛情;對於許多虔誠信教的人,還有人神之愛…  真要探究愛的本質,可以發現愛是一種「連結」,而越特殊,越深遠,越意義重大的連結,就是一種越深刻,越難割捨的愛。  愛的發生,各有其因,但愛是否能持續或深化,則取決於彼此是否願意與能夠好好的對待,真心的對待。  而接下來,我要談的是屬於浪漫之愛,親情之愛,與朋友之愛的範疇。 see you tomorrow 

殞落的青春(寫於2003)

2003 年 一月廿二日國內各家晚報都以顯著的篇幅報導著一則不幸的消息:「建國中學高三資優生杜 XX ,今日上午被遊客發現以童軍繩在蘇花公路崇德隧道下方觀景平台旁的樹幹上吊身亡,現場留有杜某的書包與背包 ….. ,杜生自縊的原因,是無法解開的結。」 次日相關新聞的後續報導中也提到:「杜生的父親廿二日下午趕到蘇花公路崇德隧道北端,走下觀景平台,面對海天一色的美景,卻是愛子斷魂處。杜父強忍淚水,不相信兒子會自殺,認為是熱愛戶外活動出了意外。」顯然杜生的自殺讓父親在難以置信的錯愕之中,也夾雜了強烈的悲痛與疑惑。 然而,在一片錯愕與惋惜聲中,究竟一位資優班的高三學生,為何會在花樣般的年華,從台北搭火車到花蓮,然後選擇在一棵面對著太平洋的樹上,以童軍繩上吊自殺。 而就在兩年前,杜生的一位同班同學也曾經選擇在自家公寓的頂樓,同樣是以童軍繩上吊自殺,當時的杜生在該事件之後曾經寫下了這樣的內容:「自始至今,在一條牽動全國、憾動社會的童軍繩下,有誰曾經真心投入,有誰想瞭解這整個事件的起因原委?」。 其實,我相信不只是針對杜生與他的同學,對於每一個選擇自殺的年輕學子,都有許多關心的人想要去瞭解讓他們走上自殺之路的原因,而不甘心也不情願讓一個年輕的生命就這樣不明不白的走了。是的,再多的追溯與事後的理解,都無法挽回已經失去的年輕生命,但我們,不論是家長、老師或是相關的心理衛生工作者,總要從這些令人痛心的事件中學習到一些寶貴的課程或深刻的省思吧。 事實上,每年似乎都有為數不少的青年學子選擇以自殺的方式結束了自己的生命,而每每聽聞這樣的消息,總會讓人感到不勝唏噓。而「年輕的生命為何會做出如此的抉擇?」這樣的困惑與惋惜總是在悲劇發生時,一次又一次的浮現在許多人的心中。 人類會以自殺的方式去結束自己生命的原因不一而足,有的個案是因為本身罹患了憂鬱症或其他的精神疾病(如躁鬱症的鬱期、精神分裂症或妄想症等等),也有的個案是因為適應上的障礙(如軍中生活適應不良)或是因為本身缺乏面對壓力與承受挫折的能力,而導致個案在壓力之下或在遭遇挫敗時(如感情上的挫折或事業上的失敗),陷入情緒的困境,繼而無助的走上了自殺的絕路。 而杜生在死前的幾天,根據同學老師及家長的觀察:「杜生上週五期末考後參加班上的同樂會,並無任何異狀﹔離校時與同學還有說有笑,並無適應不良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