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Water is Wide

2005/07/04 可以談愛嗎 

愛是不能談的,因為愛是一種深刻的感受,不能以言傳,而且談愛未免煞風景,惹人厭。 

愛又是可以談論的,因愛究竟是一種存在於這世間甚至宇宙的普遍現象,地表上的人人都可以愛人與被愛,都可以擁有不同種類的愛。何況,愛其實是需要被談論的,否則人們會活的西哩呼嚕,模糊糾纏,至死不清。 

愛的確有不同的種類,有親情之愛,存在於家人之間(其中又有親子之愛,手足之愛..等);有朋友之愛,存在於互相關心喜歡的朋友;有浪漫之愛,又稱之為愛情;對於許多虔誠信教的人,還有人神之愛… 

真要探究愛的本質,可以發現愛是一種「連結」,而越特殊,越深遠,越意義重大的連結,就是一種越深刻,越難割捨的愛。 

愛的發生,各有其因,但愛是否能持續或深化,則取決於彼此是否願意與能夠好好的對待,真心的對待。 

而接下來,我要談的是屬於浪漫之愛,親情之愛,與朋友之愛的範疇。 see you tomorrow 










2005/07/05

「親情之愛」似乎不用多談,那是一種穩固的連結,基礎在於互相在乎、關懷,互相扶持與守護,最好也能加上互相了解。 

親情之愛讓人有一種熟悉安定與支撐的感覺,而浪漫之愛則讓人感到歡愉完整與提昇(雖然結局有可能與歡愉完整提昇背道而馳)。 

「浪漫之愛」往往是建構在「互相吸引」的基礎上,而這種強烈的吸引力有時會在短時間之內迅速形成,其誘發因子可能包括了外在的容貌與身材所具有的引力,談話互動時的感覺(或文字互動),以及因人格特質、內涵與才華所散發的魅力…等等。這些外在與內在的狀態與條件都是構成吸引力的元素,但其組成比例卻是因人而異的。 

以我來說(以自己為例未免有些自戀,但只有在報導自己時,我才能提供第一手資料),在真實的世界裡,遇見一種讓我有感覺的美(即其外在與氣質會吸引我),往往是讓我受到吸引的第一個元素。 

再來是談話互動時的感覺,也就是彼此在相處談話時是否能夠產生一種歡愉的感覺,這自然又與彼此的頻率是否接近,是否有默契,能否產生共鳴有關。 

倘若這兩個條件俱足,吸引力便可能開始發酵。 待續









2005/07/06

有人試圖以化學來解釋外表的吸引力,認為每個人的神經化學系統很奇妙的會對某些特定的容貌或身材產生特殊的化學反應,當這樣的反應發生時,就會感覺受到了吸引。 

我不確定關於吸引這檔事,究竟有多少比例是受到化學生理或是過去心理經驗的影響,但每一個人似乎是有一些會吸引我們的對象的原型,而一旦符合原型的對象出現時,我們就會不由自主被對方吸引。 

除了外表、氣質與感覺,讓我有好感的對象是否擁有豐富的內涵,令人欣賞的才情,以及慧詰的心靈等,也是牽引著吸引力強弱的因素,而且其影響似乎是更長久的。 

之於「情人的吸引力」,可以說我是個由外而內的人,通常是因「外」而開始,因「內」而持久。 

這是我的情形,未必能推及其他男人,男女也可能存在差異。 

而在網路交友,吸引力的誘發似乎是依著不同的順序來進行,尤其是先看到了彼此的日記,再開始留言互動,最後才看到本人的容顏時。 

什麼樣的次序才好,沒有定論,但是一個人會單純因為文字就愛另一個人,其實有的時候就像一個人會單憑外貌就愛上另一個人,同樣具有風險。









2005/07/07

當然,愛情的發生必須是雙向而非單向的,但更常見的情況是,當我深深的受到一位女子的吸引時,對方未必對我有同樣的感覺;而當一位女子為我所吸引時,我又未必會為對方著迷。也就因為如此,單戀時的渴望與苦楚才會如此的普遍,鮮少有人不曾經歷。 

要能遇到彼此互相吸引的情人,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羅蘭巴特就說過愛情的發生其實是在碰運氣之類的話,大概造物者也是藉此來凸顯愛情的珍貴吧。 

有人說暗戀或單戀才是愛情的最高境界,這樣的說法自我安慰的成分太高,不,最高境界當然是愛情真真切切的發生了,而且最好還能持久。 

然而機率究竟不高,也因此單身的人口才會日益增長,而找到伴侶的人呢,他或她真的是找到了100%的女人或男人了嗎? 

有很多人在決定與伴侶「締結良緣」的時候,就已經清楚的知道這未來的牽手其實只是他或她60%或70%的女人或男人,但是不能再等了,再等就要老了。 

據了解,遇到一個70%的對象的機率是萬分之一,而遇到一個100%對象的機率則是百萬分之一。 








2005/07/08

婚姻與浪漫之愛&親情之愛的關係,可能互相交集,也可能各自獨立,理想的境界當然是三者完全重疊 ;而如果在婚姻裡,不僅浪漫之愛已消退,連親情之愛也所剩無幾時,婚姻就已名存實亡了。 

仍不難看到一些早已不再相愛的夫妻,生活中總是衝突敵意不爽遠遠超過了和諧善待與愉快,而他們為何還將彼此綁在一塊呢,孩子小的時候,說是為了孩子,孩子大了後,再問他們,雖已對對方了無情分,但他們仍然視離婚為罪大惡極,是一種羞恥,一種失敗,一種禁忌。對於他們來說,婚姻其實已經變成了有如「貞節牌坊」般神聖而不可破壞,儘管是犧牲了自己人生的幸福快樂。 

為革命犧牲的人,稱之為革命烈士,那麼對於這群為守護「婚姻牌坊」而斷送喜悅與幸福的人,自然有資格被稱之為「婚姻烈士」。 

或許他們之前是在為孩子負責,之後則是在對傳統婚姻的道德觀念負責,但因此苦了自己一輩子,算不算對自己的人生負了責? 

如果夫妻之間互相憎惡,語多磨擦,還是早早離婚,各自重新開始的好,因為如果連親情之愛也蕩然無存時,家庭結構的基礎也已不復存在了。









2005/07/09

在理想的與悲慘的婚姻之間,其實存在著一大塊的中間地帶,那是婚姻中仍有著充裕的親情之愛,但浪漫之愛卻已漸行漸遠,就讓我們把焦點放在這中間地帶吧。 

不論對工作或伴侶,總會聽到有人說「要選擇你所愛,然後,要愛你所選擇」,關於選擇所愛,前面提過,跟機率與運氣不無關聯;而關於愛所選擇的呢,這點在太平盛世時不難做到,但如果,婚後的某一年某一天,出乎意料的,你當真遇到了一個接近100%的情人時,又將如何是好呢?!是要為了那百萬分之一的緣分,而捨棄當初萬中擇一的伴侶嗎?還是要堅定地的愛你過去的選擇呢? 

說到這裡,許多人可能會想到「麥迪遜之橋」,片子上檔多年後,我仍會見到人們在討論,如果自己是故事中的女主角,會選擇跟那能激起她熱情的男人一起離開,還是選擇留下,然後在無數個深夜裡暗自回想,但維持了一個平靜不起波濤的家庭。 

梅莉史翠普在片中所飾演人物的婚姻狀態正好落在我前面所說的中間地帶,仍有親情之愛,但浪漫之愛已不復存在。 

故事掀起了漣漪,也給了答案,而在那樣的處境中,她就只能有那兩個選擇嗎?









2005/07/10

她就只能有那兩個選擇嗎?昨天我丟下了這樣的問題。 

雖然不會游泳但冰雪聰明的老鷹看了我的日記後來留言道,莫非劇中女主角芬斯卡(梅莉史翠普飾)另一個可能的選擇就是旅婚? 

一個活在1965年美國愛荷華州麥迪遜郡的中年女子並不了解什麼是「旅婚」,而且就算知道,也不見得每個夫妻都有條件或適合旅婚,事實上芬斯卡與先生擁有的是一個封閉的婚姻,連開放的婚姻都談不上,遑論旅婚。 

但是她對那位浪跡天涯的攝影師金若柏(克林伊斯威特飾)用情實在太深,於是兩人繼續藉著書信往返連繫,在接下來的幾年,他們只有趁著金若柏因工作旅行至麥迪遜附近的小鎮時,才有機會小聚,然而,雖然兩人刻意保守著這樣的秘密,那究竟是一段不為人知的婚外情,那幾年,芬斯卡的心情就在表面的平靜無紋,心底的默默思念,見面前夕的滿心期待與心神不寧,短暫相聚時的激情興奮與滿足,以及回歸家裡後無可避免湧現的罪惡感,與讓心情逐漸平復等等的情緒狀態中輪迴。 

他們原想一輩子保守這秘密的,但就在五年之後,芬斯卡的先生無意間發現了妻子的秘密... 





2005/07/11

於是這對跟大多數人一樣擁有著一個封閉婚姻的夫妻開始時常爭吵,芬斯卡的「出軌」讓先生十分不堪且難以釋懷,他開始藉酒消愁,終至夜夜酗酒,後來一個夏天的夜晚,在小酒吧喝的爛醉後,他在駕車回家途中車禍身亡,車禍發生的地點正好也是當初芬斯卡陪著金若柏為國家地理雜誌拍攝過的ㄧ座橋,沒有人能確定他究竟是自殺還是純粹的意外。 

至於芬斯卡呢,在先生意外過世之後,始終活在罪惡感之中,就此鬱鬱寡歡,終老一生。 



以上的劇情當然是不懷好意的旅者在下改編的,夠悲慘了吧,那麼可不可以有不悲慘的其他選擇? 

回答這個問題以前,或許應該問,人生可以有那些選擇?結了婚的人又可以有那些選擇? 

人生可以有那些選擇?選擇要不要維持單身,要不要迎接愛情,要不要走入婚姻,要不要生兒育女,要不要離婚…要不要好好的活著,要不要自殺,要怎樣的人生,要怎樣活出自己的人生…. 

而結了婚的人又可以有那些選擇?封閉的婚姻,開放的婚姻,旅婚,要不要外遇,要多少愛情…









2005/07/12 婚姻光譜 

封閉的婚姻:夫妻之間只有表淺的談話,鮮少進行深入內心的談話,當然也不能在婚後還擁有異性朋友。 

半封閉或半開放的婚姻:可以談一些心裡的想法與感受,但不會去觸及關於彼此關係狀態與內在感情等更深層的話題。 

開放的婚姻:夫妻倆人能夠坦誠以待,能夠時常進行開放性的溝通。 
Level one:可以無話不談,包括彼此的關係狀態與內在的感情世界等。 
Level two:可以容許彼此結交異性朋友(非情人),並單獨聚會談話。 
Level three:在互有共識下,容許彼此各自擁有尋求愛情的自由。 

旅婚:婚姻當中的兩人在維持家庭結構與功能的同時,還能夠容許彼此各自去尋找愛情與擁有情人。 
Level one:容許彼此各自擁有尋求愛情的自由(待將來孩子長大後,可能考慮離婚。) 
Level two:其中一方已經遇到了情人,正在發展屬於精神層次的戀愛。 
Level three:其中一方已經與情人發生了肉體上的親密關係,且將持續發生。









2005/07/13

有許多擁有像芬斯卡在遇到攝影師情人之前的婚姻狀態的夫妻(即親情之愛仍然存在,但浪漫之愛已消逝),仍選擇在親情之愛的基礎上,繼續灌溉婚姻,經營家庭,仍然能夠心甘情願的對彼此忠誠,不作「非分」之想,繼續秉持同甘共苦的精神一路共榮共辱,這樣的婚姻只要彼此願意而且感覺滿足,當然是樁美事。 

到老來,這牽手一生的夫妻,不僅會得到社會的讚譽,眾人的推崇,重要的是他們能夠一起問心無愧的回首一路走來的點點滴滴,共同收藏其中的歡笑與悲傷。 

至於萬一婚姻旅途中果真遇到了100%的對象時,則不論動心不動心,甘願不甘願,只要心口一收,還是能夠將心井深處無端惹起的漣漪,透過時間與忙碌,以及家人幸福的微笑來撫平。 

能夠相守一生的婚姻,就算浪漫之愛早已退色,到頭來,在平凡中應該也不乏甘甜的況味,人生也會因而雋永了起來。 

只是,不可否認的,同樣是白頭偕老,相守一生的夫妻,有滿足的,也有暗自感嘆心靈空虛,一生有憾的。









2005/07/14

當然也有些屬於中間地帶的夫妻選擇了分手,他們寫好離婚協議書,確定了由其中一方來照顧孩子,辦妥離婚手續,清清楚楚的結束婚姻關係,讓彼此獲得再次尋求或不尋求愛情的自由。 

我有一位友人,在感情上向來瀟灑成性,但也並未因此完全忽略對家人的照顧,然而當愛情與家庭相衝突時,他的抉擇總是以愛情為先為重。 

多年以來,他先後有過三次婚姻,四個小孩(全交由前妻子們撫養),而在結束每段婚姻關係後,也會依照承諾按月匯出贍養費給前妻們。

現在他身邊又有一位情人,但不再考慮結婚了,有一天閒聊時,他提到了沒能陪著孩子們成長的遺憾,有趣的是,他現在見到別人家小孩總會熱情的想要去抱抱,逗弄一番,或許是一種彌補的心理罷。 

或許,他太以自己的快樂為中心了,而沒能善盡對孩子養育的責任,就算拿開責任的帽子,他其實錯失了陪孩子一塊長大的珍貴經驗,他播了種,卻未能經驗用心耕耘與歡呼收割的喜悅,當然不無遺憾。 

愛情固然可貴,但從與孩子深深連結互動的時時刻刻所獲得的滿足感,並無法由愛情的歡愉取代,兩者屬性究竟不同。







2005/07/15

朋友見我日記中寫到「愛情固然可貴,但從與孩子深深連結...並無法由愛情的歡愉取代...」,來信回應「這話真真切切道中為人父母的心聲,然而若一昧的付出掏空自己,沒有愛情帶來的生命活力,生命仍會一點一滴枯竭怠盡」她的話也道出了許多中間地帶婚姻男女的心聲。

我之前改編「麥迪遜之橋」的故事是以悲劇收場,對於芬斯卡,在不離婚的情況下(她當然也可以選擇離婚),還可以有顧全家庭與愛情的喜劇發展的可能嗎? 

或許有,但如果是硬要在封閉婚姻的基礎上去玩外遇的遊戲,而想導引出人生喜劇的機會就微乎其微了。因為封閉的婚姻再加上外遇,幾乎不可避免的會導致伴隨欺騙與背叛而來的重傷害,而這樣的傷害將毫不留情的讓愛情可能有的喜悅也失去了容身之地。 

沒錯,我所說的可能性之一乃存在於開放性婚姻或旅婚之中,一種讓人類在忠誠相守的婚姻與離婚之間,在封閉的婚姻與不堪的外遇之外,在彼此有共識的基礎上,在互相都能接受的情況下,一方面繼續用心去維持建構在親情之愛上的家庭,一方面又可以讓彼此在婚姻之外的人生去尋找或擁有浪漫之愛。 








2005/07/16 The Water is Wide 

The water is wide I can’t cross over 
And neither I have wings to fly 
Give me a boat that can carry two 
And both shall row my love and I 

Oh, love is gentle and love is kind 
The sweetest flower when first it's new 
But love grows old and waxes cold 
And fades away like morning dew 

There is a ship she sails the sea 
She's loaded deep as deep can be 
But not as deep as the love I'm in 
I know not how I sink or swim 

The water is wide... 
..... 
And both shall row my love and I 

這是一首旋律像是聖歌,內容則是在談婚姻的愛爾蘭民謠,簡單優美而動聽。 

The water is wide,不論是婚姻或是人生。而關於愛,不論是友情之愛,親情之愛或浪漫之愛,都需要雙方持續的灌溉;關於婚姻,則不論是開放的婚姻,旅婚,或是封閉的婚姻,也都需要親密伴侶一起划槳,才能順著時間之河,在擺渡到彼岸的過程中,有著一段接著一段,值得擁有的人生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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